金属原材料采购价格持续上涨 中长期上行态势或已成型

  • 发表于: 2021-06-22 14:05:16 来源:中国汽车报网

专家指出,全球经济复苏、宽松货币环境是原材料价格上涨的主要推动力,其对实体企业的影响在于生产成本、产品价格和资金周转等方面,将显著推高生产成本,引发定价、接单和存货管理等行为的适应性调整。而从中长期趋势看,原材料价格中长期上行态势或已成型。

其实,汽车零部件行业对于原材料价格的周期波动并不陌生,不过此次所要面对的全球经济环境显然更加复杂、严峻,而且汽车产业本身也在经历以技术和能源转型为主导的变革。这一波原材料价格上行将给企业和行业发展带来什么不同以往的影响?。

“金属原材料采购价格上涨得太快、太突然了。毫不夸张地讲,我们的生存状态是举步维艰。”最近,一家锻造企业的负责人向《中国汽车报》记者吐露心声,“作为锻造企业,我们离不开废钢、生铁。废钢的税后价格从3000元/吨,涨到了3700元/吨;生铁的进价则从3300元/吨,涨到了4200元/吨。”

事实上,今年5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就提出要求,跟踪分析国内外形势和市场变化,做好市场调节,应对大宗商品价格过快上涨及其连带影响。

绝大部分汽车零部件企业的生产都离不开金属原材料,它们的承压情况究竟如何,还能淡定应对这一波的“涨价潮”吗?

1 短期涨幅大对经营造成影响

“根据公司内部统计,今年1月以来,钢材的涨价幅度在65%左右,其他金属原材料方面,铜的涨幅约为62%,铝的涨幅约为40%。”浙江万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安科技”)董事会秘书李建林告诉记者。

“金属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主要体现在钢板、铝材上,对我们业务的影响很明显,无论国内还是海外市场都受到波及。”就职于国内一家大型汽车零部件集团的张先生表示。

亚新科国际铸造(山西)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亚新科山西”)总经理田国柱表示:“今年以来的这一波金属原材料涨价,幅度在30%左右。由于金属原材料成本占公司产品整体成本的一半以上,我们实在是躲无可躲。”

“我们生产技术高附加值产品,原材料成本占比约20%。”一家铸造企业的负责人李先生告诉记者,“今年上半年,金属原材料的价格持续上涨,与去年均值对比,涨幅达到50%~60%,采购价格上涨1500元/吨。即便2008~ 2010年原材料价格上涨周期,也不及此次短时间内达到的涨幅。”

“对变速器行业而言,我们受到的影响与其他汽车零部件细分行业基本一致。这一波金属原材料价格上涨‘来势汹汹’,上涨最快的阶段是今年3~5月。从对会员单位的摸底情况来看,钢材上涨1200~1300元/吨,涨幅达到20%~25%,个别金属原材料的涨幅甚至高达30%。”中国汽车自动变速器创新联盟、中欧协会齿轮传动产业分会秘书长李盛其对记者表示,“金属原材料在变速器用材中占比较高,无论齿轮、轴承、壳体,主材里90%以上是金属材料。因此,这一轮金属原材料价格上涨,对于变速器行业的影响较大。”

“在公司铁制副车架产品中,原材料成本占比约60%~ 70%,铝合金副车架产品中,原材料成本占比在50%左右。我们初步估算,这一轮金属原材料涨价对产品的影响,反映在铁制副车架产品上,成本的涨幅约10%~15%,铝合金副车架产品成本的涨幅为15%~ 20%。”李建林介绍称,“我们销售情况很好的另一类产品——商用车气压制动系统同样因为铝材涨价受到一些影响。”

“此次金属原材料涨价之快,出乎我们意料。”李建林感慨道,“这给企业的生产经营带来了不小的考验,原材料价格上涨会带动产品成本提高,进而压缩盈利空间,也将影响企业在其他方面的资金投入,同时对现金流也提出一定的挑战。得益于近年来公司持续推进市场升级,我们的客户结构不断优化,大都是国内外知名企业,回款有保证,(这一波涨价潮)对现金流方面的影响不大。”

2 希望下游客户分担成本增长压力

据介绍,为应对金属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压力,万安科技采取了一定的应对策略,主要围绕采购、销售、管理几个主要环节展开。该公司高层在这次“涨价潮”出现前就作出前瞻性部署,在一定程度上对关键主材提前备货,涨价期间则与供应商进行协调。在销售环节,万安科技与客户积极协商,共同承担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风险。同时,企业内部苦练内功,严格控制成本。今年以来,万安科技在产品设计、加工工艺及物流包装等方面积极进行持续优化与降本,对冲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损失,争取消化(涨价幅度)或降低其带来的负面影响。

据悉,虽然亚新科山西与个别客户协商,各自承担一半原材料涨价带来的成本上涨,但大部分客户的采购价格不与产品原材料价格联动。换句话说,即便金属原材料价格攀升,但大多数客户不会根据市场变化提高此前设定的产品采购价格。他直言:“目前来看,在汽车行业内,整车客户仍处于强势地位,金属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导致的成本增长,本应平均或按一定比例传导到下游,但现在我们能够做的非常有限,只能减产或亏本生产。作为零部件企业,我们能够采取的措施也很有局限性,只能是自己消化、内部挖潜。”

变速器行业也面对类似的情况。“就变速器行业而言,把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压力传递给配套车企非常有难度。这种传递从上下游两端来看,都是不对等的。”李盛其告诉记者,“上游供货商,即钢铁企业在经历了产能调整之后,基本都处于供不应求的卖方市场,向‘上’传递难;下游客户,本身承压不小,向‘下’传递也难。在这种两难境地下,大型零部件供应商的处境相对比中小企业好一些,因为其议价能力、现金储备情况都会相对好一点。”

事实上,对于分担零部件供应商因原材料价格上涨而导致的成本高企压力,国内车企与国外车企的做法有明显区别。据介绍,大部分国外车企有原材料成本调整机制,一旦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它们会与零部件企业各自承担50%的风险。“对我们而言,这一波金属原材料价格上涨中,这种机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前述铸造企业负责人李先生告诉记者,“不过,国内车企往往没有设立这样的机制。”

这样看来,张先生所在的国内大型汽车零部件集团也是幸运的。他告诉记者:“一方面,我们与一些车企,尤其是合作关系相对紧密的客户进行了协商。对方会在一定程度上与我们承担原材料价格上涨的成本压力。另一方面,公司内部重点推进降本增效,从质量、设计、技术、生产良品率控制等诸多方面,进一步严格管理,从内部挖掘潜力。”

3 原材料上涨短期不会结束

“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铁矿石进口国,需求非常巨大,而澳大利亚等国一些大型铁矿石企业的背后控制者是以华尔街为代表的大财团。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政治因素影响经济领域,进而波及产业发展的案例。”李盛其认为,“从近一段时间国际关系和双边、多边贸易的情况,以及我国对铁矿石进口的依存度等因素综合分析判断,这一波原材料价格上涨的行情短期内不会结束。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目前来看,今年下半年,上游原材料价格继续上涨是个大概率事件。即便我们希望转移、分担压力,可能面对的市场环境也充满挑战。”在田国柱看来,所能期待的惟有“涅槃重生”,即行业的重新洗牌,小型企业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退出行业,从而客观上实现行业低端过剩产能的淘汰与出清。他说:“也许市场洗牌后,行业整体的环境才会有所好转。”

“我们判断,原材料价格还会在一定时间内维持高位。原因在于,第一,‘放水’是美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释放的信号,大量‘放水’推升了资产泡沫,也导致大宗商品价格不断上涨;第二,最近一段时间,中澳双边关系尚未出现明显改善迹象,铁矿石的价格应该会维持在较高的水平上。”李先生分析道,“所以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我们主要采取的措施,还是与对内降低其他制造成本,对外与整车企业等下游客户建立、完善、强化协商机制,希望共担此波原材料涨价带来的成本上涨。若非如此,利润率相对较低的企业生计将难以维系。”

4 内外措施并举着眼当下未来

李盛其指出,在这种情况下,眼下最有力的措施是内外并举:对内,通过工艺上的改进,不断精化、细化,更加节材、节能、降耗,虽然可能无法完全对冲,但一定会有所缓解;对外,则一定要产业链上中下游形成共抗、共担风险的机制,这种机制超越了以往的零部件-车企的关系,而应该形成钢铁企业-零部件供应商-整车企业的链条,要设法建立行之有效的战略协同联动机制。“坦率讲,任何一家企业都不可能独自消化这种成本的连续上涨,只有依靠行业链条的协作,共抗风险。”他称。

李建林认同这种观点:“从长远来看,企业一定要从源头的产品设计开始,就贯彻原材料成本控制理念。在制造工艺方面,向自动化、智能化要效益,应对成本波动风险。”他同时建议行业,建立起对大宗原材料价格波动的监测与预警机制,推动形成产业链上下游的风险协同机制。

前文提到的张先生也告诉记者:“影响企业经营的原材料价格波动往往不是短期状况,因此从长远角度,我们开始着手推进平台化采购策略,与上游原材料供应商进行有效的沟通,共同控制原材料价格波动带来的经营风险,一起‘削峰填谷’,达到均衡可控的目标。”

李盛其则强调,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风险与挑战,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遇到的课题,一定要用市场经济的手段去解题,不能寄希望于“倒退”,使用非市场经济的手段进行调节,如“价格同盟”,将于事无补。他表示:“从更长远的角度而言,我们要做好两件事。首先,要以更大力度、更优厚的政策来鼓励、扶持原创性技术,尤其是能够缩短产业链、实现一举多得的新型原创性技术及产品。比如,在新能源汽车领域,支持轮毂电机早日实现产业化,能极大缩短产业链,降低对金属原材料的依存度,抢占技术制高点。其次,我们要提倡供给侧、需求侧双创新、协同创新。汽车行业要有应用新产品、新技术以降低原材料需求,也希望钢铁企业及行业,提供更高技术含量、更高质量的产品,延长制成品的使用寿命,降低资源消耗。”

李盛其还建议,国家加大对高端出口产品退税力度,支持变速器企业用高端齿轮钢制造高端齿轮传动产品,既有利于产品升级,又可实现高端产品出口,推动新发展格局下“双循环”相互促进和产业高质量发展。(马鑫)